●张安福
班勇,是东汉著名的屯田将领,班超之子,颇有父风,自幼随父生活在西域,一直到班超暮年,回到洛阳。然而十多年后,班勇再次出使西域。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在西域度过,对于西域的情况非常熟悉。晚年,班勇继承班氏家族的传统,潜心修学,将自己在西域的经历见闻写成《西域记》一书,成为《后汉书•西域传》的蓝本。对于班勇来说,这部书是对于故去父亲的怀念,更是对父亲立功异域、终生报国的敬仰,也是对他生于西域、长于西域、建功立业于西域的纪念。
班勇,字宜僚,扶风安陵(今陕西咸阳东北)人,生卒年不详。父为班超,母为疏勒公主,长于西域,深谙西域之事。和帝永元十三年,班超遣班勇随安西使者入朝。其后,安帝永初元年,西域再次叛乱,西域都护段禧等遂退居龟兹,为此朝中大臣认为西域道路险远、吏士屯田耗费甚重,加之,此时羌族叛乱迭起使得通往西域的道路阻塞,安帝遂决定撤回西域屯兵。六月,汉朝下诏罢西域都护,班勇奉命迎降西域屯田官吏。此后,西域再次绝通长达数十年。
元初六年,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率千余人屯伊吾,开始尝试恢复西域屯田,听闻索班驻屯伊吾之事后,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拜见,表示愿意重新归附东汉。见此情状,北单于遂与车师后部联兵攻没索班及欲意归附东汉的车师前王,并最终控制北道,从而威胁鄯善国。鄯善国王遂向敦煌太守曹宗求救,曹宗于是上书朝廷,希望出兵击破北匈奴,报索班之耻,再度统一西域。
此建议立即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。班勇以其在西域多年,熟悉情况,受邓太后之邀前来朝会,面对公卿大臣闭玉门、放弃西域之议,班勇力排众议,坚持己见,义正词严地分析道:
其一,西域诸国与中原之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。在北匈奴的压力之下,诸国皆怀愤恨,均乐于侍汉,加之自张骞通西域以来,强大的中原王朝使西域诸国的向心力较强,尤为重要的是,西域是西北边疆安全的重要屏障。自武帝为断匈奴右臂,始通西域,至永平年间,明帝深思熟虑,命将出征西域,再至永元年间,实现西域统一,为此,不可再弃凉州、绝通西域。
其二,根据目前国家财政吃紧、边叛迭起的形势,班勇驳斥朝中因军费浩繁而力主废屯者,认为不可大举讨伐匈奴,曹宗因索班之事感到羞耻,遂提议向匈奴报仇雪恨,是未能权衡利弊之举。为此,班勇认为可先恢复敦煌屯田,重新设置校尉,再派遣西域长史率兵五百人屯驻楼兰,作为桥头堡,向西阻隔焉耆、龟兹国的侵扰,向南拱卫鄯善、于阗,向北抵御匈奴,既宣扬国威,以维系西域各国的归附之心,动摇匈奴的觊觎之意,同时,近于中原,可得支援。
在这次载于史册的著名廷议上,班勇根据自己当年和父亲在西域的经历与见闻,清晰地阐述了西域与中原的利害关系。遗憾的是,其建议最终只是被有保留地采纳,即仅在敦煌派遣屯兵三百人,并设置西域副校尉驻守敦煌。安帝延光二年,因北匈奴会同车师国侵犯边境,河西地区再受侵犯,“闭玉门以绝其患”的论断再次出现,当敦煌太守张珰、朝臣陈忠上书阐明西域与中原的利害关系时,因力主弃屯的邓太后过世,安帝采取张珰的“中策”,以班勇为西域长史,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,并以此地为基点,一面屯田筹措军饷,一面征伐诸国,统一西域。
延光三年正月,班勇到达柳中,开垦荒地,并以其为据点联络西域诸国,展开统一西域的战争。班勇首先说服一贯亲汉的鄯善国降汉,之后又对龟兹王白英开以恩信,恩威并施之下,白英率姑墨、温宿纷纷归服。整个吐鲁番盆地局势初步稳定后,柳中的屯田得到进一步巩固。
在柳中屯田的保障下,班勇发动鄯善、姑墨、龟兹、温宿步骑兵万余人进攻车师前王庭,这次讨伐后,车师前部复通。延光四年,班勇再次调发敦煌、张掖、酒泉的骑兵六千,联同鄯善、疏勒、车师前部的骑兵进攻车师后部,设置后部司马,并重置戊部侯于且谷城屯田。顺帝永建元年,稳定了车师后部的局势,至此,车师平定。同年冬,班勇又发兵攻击匈奴呼衍王,擒获北匈奴单于的从兄,北单于得知此事后,亲自率领一万余骑兵攻打车师后王,结果被假司马曹俊一行打了个措手不及。此后,匈奴势力撤出车师地区,此后匈奴向西迁徙,一蹶不振。永建二年,除焉耆外,西域诸国都已归附。然而,此战却因敦煌太守张朗急于求功赎罪,提前进攻焉耆,受降而回,班勇因未能及时赶赴战场、参与进攻而被召回洛阳,下狱免官,后来被朝廷赦免,卒于家中。
在东汉朝臣纷纷倡言弃凉州之议时,班勇极言屯田利弊,并践行且耕且战的屯戍之法,虽未完成再次统一西域的愿望,但虎父无犬子,他秉承其父“以夷制夷”“屯垦戍边”的战略,再次确立了东汉王朝在西域的统治地位,为西域统一事业作出了卓越的贡献。